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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到敦煌，大家都会想到古籍经书，以及千佛洞中的壁画，敦煌的国际知名度也非常高。能和敦煌平起平坐，世界闻名的中国小镇还有一座——那就是景德镇。

前世·昌南

对话世界，空前繁荣

被世人熟知以前，景德镇叫新平，唐时更名昌南。昌南昌南，顾名思义，在昌江之南。至今有一说法是中国China源于“昌南”本地音译，而china也正是陶瓷的英文译名，由此可见一斑。

千百年来，它的名字，曾经响彻世界。有人说它是海上丝绸之路的源头，有人说它是中华文明的符号，也有人说它是世界上第一个工业城市。

回望景德镇的历史，没有人不会发出惊叹。

早在南北朝时期，“水土利陶”的昌南人开始了冶陶的修行。用以烧瓷的泥土原料和松木源源不断地从上游运来，在瓷窑里红红火火地成型，再装船通过昌江进入鄱阳湖中转运往各地。

▲北至华北、西至淅川、南至岭南、东至海外，皆可行（底图来自：NASA）

南方多烧青瓷，北方多烧白瓷。而北宋时昌南镇独辟蹊径创烧釉色介于青白之间的青白瓷。

对于丝路不通、玉石原料断绝的北宋来说，这青白瓷器是玉石的完美替代品，因而赞颂青白瓷是“饶玉”，认为“其视真定红磁，龙泉青秘相竞奇矣。”

由于景德镇生产出精美的青白瓷器，宋真宗将自己的年号景德，赐名给这座市镇，从此昌南镇改名景德镇。

▲景德镇窑柴码头。/纪录片《景德镇》

直至元朝，景德镇上贸易空前繁荣，西域商人们在这里聚集，并把宝贵陶瓷带到世界各地。

那时候，景德镇只凭借一款独一无二的产品，就打开了全球市场。那本是波斯商人的订制产品，却意外在海外走红，并且成为之后海外瓷器贸易的主打款，几百年热度不衰——后来，我们知道那就是著名的青花瓷。

彼时，中国生产陶瓷的地方有五六处，但宋应星《天工开物》里则点名景德镇陶器为全国第一。

其陶瓷制作流程更是被分解成七十二道工序，分工之细致，专业化程度之高，令人叹为观止。从朱元璋的釉里红，永宣青花，成化斗彩再到康雍乾的珐琅彩，产品越来越精进。

其产品工艺绝对是其他地方不能望其项背的，于是不仅是国内，甚至国内外窑口也纷纷“山寨”景德镇陶瓷。其销售渠道之广阔，从内地商帮到海外订单，应接不暇。

▲出产于荷兰、比利时的景德镇青花瓷山寨品。

自年以后，西班牙人每年要花多万辆白银用来采购以瓷器为主的中国产品；仅年到年年间，经葡萄牙商人从日本流入中国的白银就高达2亿西班牙元；年到年，仅荷兰东印度公司运销景德镇瓷达万件。

▲16世纪西葡两国的海洋贸易路线。蓝色为葡萄牙航路，白色为西班牙航路。图/Wikipedia

在上千年的时间里，景德镇的陶瓷川流不息地“行于九城，施及外洋”，昌江两岸呈现一派“陶舍重重倚岸开，舟帆日日蔽江来”的繁盛景象。

今生·景德

兴也陶瓷，困也陶瓷

年，光绪二十九年，此时的中国已是内忧外患，羸弱不堪。而景德镇也早已没有了当年富甲一方的样子，和国运一起，每况愈下。

年后，为扩大陶瓷生产规模、提升机械化水平。政府曾将景德镇民营手工业作坊合并为建国、人民、艺术、光明、新华、景兴、红星、红旗、宇宙、为民、雕塑、曙光等十几家大型工厂，景德镇人一直习惯统称“十大瓷厂”。

▲解放后新建的一个机械化瓷厂——宇宙瓷厂。图/人民画报

年，潮州陶瓷产值与景德镇差不多，到了7年，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拉大到了接近5倍：景德镇的产值为42亿元，潮州则已经超过了亿元。其背后，有资源枯竭的硬伤。

资源枯竭背后，其实还有一层更为严重的危机，那就是景德镇传统贵族基因与现代市场经济之间的水土不服。当潮州、宜兴、醴陵、唐山、佛山、淄博、德化、南海等陶瓷产区纷纷引入民营资本，根据市场需求生产适销对路的产品，走上现代化企业之路，甚至在出口贸易商早已超越了景德镇。

0年左右，景德镇还未来得及消化十大陶瓷厂倒闭的失落，潮州已经坐拥1万多家民营陶瓷生产厂，爆发了极大的产能———电子陶瓷年产1亿只，占全国70％、世界50％。

另一边，隔壁的陶瓷老大哥福建德化也在这一阶段独辟蹊径，迅速赶超景德镇。在景德镇陶瓷海外展销屡战屡败之时，德化利用闽商的海外关系，陶瓷贸易和工业制造双管齐下，发展成以出口为导向的陶瓷产业。

4年10月，景德镇瓷都“千年华诞”在即。在当地紧锣密鼓筹办纪念活动的时刻，中国轻工业联合会、中国陶瓷工业协会却将“中国瓷都”的称号授予了广东潮州。

9年，景德镇被列入国家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名单，让景德镇陶瓷驰名天下的高岭土即将用完。以每年陶瓷生产需要10万吨来看，景德镇仅剩的多万吨高岭土，只够用10年。

年初，《中国经济周刊》刊发深度报道文章《瓷器的官场生意》。该文揭开了景德镇艺术陶瓷寄生于官场的灰色经济，以及由此催生的既繁荣又荒诞的“大师瓷”市场。

每个城市都有都有自己的特点，但没有哪个城市像景德镇这样专注——它是世界上唯一一座依靠一种产业维系生存10个世纪而没有中断的城市。

因为这份专注，它在上千年以来保持着陶瓷工艺的最高水平，用实力惊动全世界。

上世纪90年代景德镇国营瓷厂经营不善、先后破产，对景德镇人来说无疑是一段灰色的回忆。

一声春雷，枯木逢春。年4月29日，景德镇迎来了新生，也迎来了第三次崛起的机会，瓷业也从手工作坊走向了现代工业的道路。从解放后的短短十余年，景德镇就建立起十大瓷厂为主的陶瓷工业体系，从原料、研发，到生产，门类齐全。并且跃居成为江西省仅次于省会南昌的第二大主要城市，国家出口创汇的重要基地。

因为身居腹地，地处山区，面向东南沿海，也让景德镇赢得了国防工业三线建设的机遇。

年10月，经中央军委批准，决定在景德镇建设直升机及其发动机厂。11月，国营昌河机械厂（中航工业昌河飞机工业（集团）有限责任公司）正式成立。12月，六○二所（中国直升机设计研究所）正式创建。景德镇成为国内九大航空制造基地之一，具备直升机设计，研发，生产能力。

▲武直-10，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种专业武装直升机。

年，为了加强经济效益，在“军民结合”国家战略引导下。昌飞旗下的昌河汽车研制出中国第一辆微型汽车。一经推出，便占据了国内三分之一以上的微型车市场。

▲年12月26日，昌河按日本铃木公司ST-90V型车试制轻型客货两用汽车，型号为CH

“景德镇制”从最传统的手工业，到最先进的高精尖，从地上跑的，到天上飞的，一时风头无两。在人们为旧时代的结束唏嘘感叹的时候，新的希望也在孕育之中。当所有的运势不在，景德镇本真的生命力开始顽强迸发。

手工艺基因为这座城市吸引到无数艺术“景漂”。今天，在总人口万，市区人口仅40万的景德镇，有着超过4万名外来艺术家、设计师作为景漂在这里创作，其中国际艺术家就达多人。

这些“景漂”们在城市的边缘，以“文艺复兴”的方式渐渐改变了这里的气象，为这座老城带来了一股新风。紧接着，一场更大的蜕变，在城市中心开始。

▲每年的春秋大集，云集着来自60多个国家的多位外国艺术家、68所国内外知名艺术院校近千名大学生和创作者。

▲展览，讲座，音乐节，极大丰富了本地的年轻文化

工业时代的厂房机械、明清遗留的作坊窑址，古街旧弄的老城风韵，这些历史的遗产成了今天小镇最宝贵的财富。在改造保护的同时，对空间场景，文化内容，业态功能都进行了重新设计。

脱胎于老瓷厂的陶溪川创意园区，成了景德镇年轻生态和手作文创的集合地。

▲景德镇御窑厂国家考古遗址公园。图/图虫·创意

▲景德镇陶溪川文创园区，陶溪川梦瑶广场。图/图虫·创意

年5月9日马云来到景德镇参观，并与当地创业者展开对话这场活动采用了全程直播的形式。马云称“这是我的直播首秀”。

年11月14日李克强总理考察江西景德镇，发出寄语：创出千年瓷都新风光，打造国际瓷都。

▲图/中国政府网

内在美不断焕新的同时，这个城市的外在美也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。虽然偏居一隅，却是名山胜景环绕。2小时交通圈内，覆盖了鄱阳湖，庐山，黄山，三清山，龙虎山，婺源，龟峰等多个4A、5A级景区。

绿色生态结合文化旅游，让这座小城秀外慧中。交通条件的日益改善，也在为这个城市的发展打通经脉。

▲4A级瑶里风景区

这就是景德镇

以一种产业，撑起一座城市

昨天的工艺在这里传承

明日的创新在这里迸发

土与火之歌

是这座城市的昨天

今天

也是明天

End

白开语录

作者：刘白开